王子猫烧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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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晃】零点兑现(下)

Chapter 3

快开场了。

晃牙摸了摸鼻子,颇有些不自在。

零给他的票是VIP,身边的女孩子拿着荧光棒,带着应援头巾,一副十足的狂热粉丝模样。他忍不住想起在地狱时期,他也曾想过如果有朝一日能够参加自己偶像的演唱会会是个什么光景。但再怎样,他也没想过演唱会的票是作为他工作的奖励,由偶像亲自赠送。

作为粉丝来说,已经是最高级级别的待遇了吧?他理应满足了,但不知道为什么,从接过那张票开始,他的心里就一直隐隐有一种难以排解的憋闷。他说不出是为什么,也不知道和什么事情有关。但那股烦躁就这样一直在心里生长着,挥之不去,如蛆附骨。

但这种事情也并不会对晃牙造成太大影响。他如同往常一般生活,工作,直到演唱会的这一天,那股烦躁才从被故意忽视的角落中跳出来。他看了眼手中的票,再看看旁边兴奋的女孩子,无声地叹了口气。

还没等他整理好情绪,现场的灯突然就灭掉了。再过一秒,一束光打在了舞台上,追随着那个缓缓走出的人。

朔间零。

那一瞬间晃牙没法描述自己的感受。他下意识屏住了呼吸,瞳孔不自觉地放大,血液直冲入脑海,所有的情感仿佛在这一刻都有了依托。

零这次并没有太多的舞蹈动作。和他两年前的演唱会不一样,那时的他还满身张狂,选的曲子几乎都是摇滚或引人注意的舞曲。第一次点开那段模糊的视频时,晃牙没有想到,自己作为一个恶魔竟会被一个人类抢走所有注意。

但和那时相同的是,他根本没办法把自己的注意从朔间零身上挪开一分一毫。

他近乎着迷地盯着舞台上的那个男人。他在舞台上尽情释放着他的魔力,几乎要把他的生命力都吸走。音乐包围了他,强势地在他的世界里攻城掠池。舞台上的那个人看起来和平时完全不同,红眸中的光仿佛能够摄魂吸魄,能让人为他彻底堕落。

……这样的人,才是真的恶魔吧,他在无暇分心的时候突然蹦出了这么个念头。零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转向了这边,向着晃牙所在的位置挑起了一个笑。

尖叫声顿时震耳欲聋。

晃牙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爆炸开来。他知道零的眼睛看的是他,即便只有一瞬,他依旧如此确定。热度瞬间攀上他的脸,恍惚间,他只觉得零的声音把身边一切的嘈杂隔开,在他的世界里无休止地回荡。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因为今晚他只是一个观众,所以不需要留下来进行后续的工作。他神游般的回到了零的房子,洗漱,躺上床。但闭上眼之时,零的身影还在他脑中挥之不去。有平时相处的细节,有上次的冲突,有最初的视频里狂放的零,但更多的是今晚,零对他的笑。

在满脑子的胡思乱想里他睡着了。睡梦中他好像看到零回来了。那人走近他,亲吻了他,拥抱了他。他回应了零的举动,举止大胆,毫无羞耻心。直到他发觉好像有些异样,他才猛地惊醒过来。

他梦遗了。

他有些愕然地感受着那片冰凉,随即手忙脚乱地带上衣服冲去了浴室。在热水的冲刷下他终于平静了下来,轻轻吐出一口气,只觉得自己的思绪乱麻一般,无法理清。

“狗狗?狗狗汝醒来了啊……怎么早上在浴室?”

是零的声音!

晃牙蓦地紧张了起来。他想不出怎样向零解释——他一向没有这个习惯。但零没有得到回答,更加疑惑了起来:“狗狗?怎么了吗?”

“没、没事。”晃牙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和平时一致,“只是昨晚太累,没洗头就睡了,今早就……顺便洗一下。”

“这样。”门外的声音停顿了一下,“那吾辈先出门了喏……今天还有点事要做。狗狗准备好也过来吧。”

门开了又关。晃牙这才松了一口气。他最后冲了一下头发,便换了花洒继续冲身子。他对喷头的转换已经很熟练,不会再出现第一次来时的那种窘境。这还是因为朔间零——这个念头乍一进入脑海,他就僵住了。

怎么老是想着他……

晃牙在心里狠狠地唾弃了一下自己。他甩了甩头,用毛巾擦了擦头发,胡乱地裹了浴巾就出来了。他想着屋子里没有人了,他可以先吹完头发再悠闲地穿衣服……

“吸血鬼混蛋?!你怎么还……!”

本应离去了的人此时正坐在沙发上,嘴角还是啜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他站起身来,向晃牙走去:“吾辈只是想到狗狗应该也不需要太多时间,才留下了喏。没想到……狗狗在家里的时候是这样的?”

晃牙一时面红过耳。零和他的距离逐渐缩短,这让他想起了昨夜的那个梦——衣物被褪下,身体被拥抱,距离被缩短至负……零站定在他面前,轻声问他:“怎么了,狗狗?汝看起来实在是很不对劲喏。”

他好像突然醒悟过来一样,飞速逃回了自己的房间里——带着自己的衣服。零没有阻拦,只是嘴角略略勾起,好像笃定了什么一般。

 

回到工作室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晃牙本以为和往常一样要跟在零的身边,到工作室之后却被薰叫住了:“晃牙君,你来一下。”

晃牙有些疑惑地跟了上去:“找我?有什么事吗?”

“晃牙君可不要这样像是怕被我骗走的样子嘛?”薰耸耸肩,解释道,“我对男孩子可不感兴趣啊~是这样的,安子……宣传那边想问你一些关于朔间的情报,到时在访谈上可以写?好像是这样。”他嘀咕着,脚下却不停。晃牙便也没有了疑问,跟了上去。

大概是因为刚开完演唱会,零在给自己放了个长假的同时也给工作室的大多数人放了假。现在的办公室里就安子一个人。并不是什么很重要的询问,他有些想不通薰一定要带他过来的原因。

但紧接着他就明白了:薰来到之后轻车熟路地给安子倒了杯茶,在询问结束后又邀请安子去约会。晃牙不由得轻嗤一声,他向来对轻浮的人没有好感。他想着如果没有什么事就先离开了,结果被一个高大的身形堵在了门口。

“羽风前辈,请不要强迫女孩子和你约会。安子小姐会很为难的。”

晃牙瞪大了眼睛。

薰叹了口气:“多多尼斯君是不是也该找一个女朋友了?这是正常的社交往来,我可不会对可爱的女孩子做出那种事情的啊?”

“前辈,我叫……”

“阿多尼斯?!”

黝黑面孔的男人这才注意到晃牙:“大神?你怎么会在这里?”

奇妙的是,虽然是惊讶的语调,由他说出来却还是显得沉稳。

最后他们还是没能顾得上薰和安子的事。

阿多尼斯也是个恶魔。他和晃牙很早就在地狱里认识了,但比起晃牙,阿多尼斯更早被召唤到这里。一般在现世的恶魔都很少能够相见,现在的会面实在是很难得。于是晃牙跟零说了一声后,便和阿多尼斯在工作室外随便找了个露天咖啡馆坐着聊天,从以前在地狱的事开始,再到接到召唤。阿多尼斯寡言,只说了自己是被安子召唤来的之后便不再开口,但确实是个很好的倾听者。晃牙已经很久没见到他的朋友了——不管是养在地狱的狗狗,还是能够自在地谈天的恶魔。他把这半年的经历都和阿多尼斯倒了个彻底,阿多尼斯边听边认真点头,最后趁着晃牙说累了喝水的时候下了结论。

“大神,你喜欢朔间前辈吧?”

“咳——咳咳!”

阿多尼斯忙把纸巾递上,一边关切地递上纸巾:“大神,你还好吗?对不起,是我不应该在你喝水的时候说话。”

“咳咳……不,不是,阿多尼斯,和你无关。”晃牙好不容易缓过气来。他大口呼吸,用手敷在脸上,试图给自己不知是不是因为咳嗽而通红的脸降下温。他有些恼怒地看向阿多尼斯:“本大爷怎么可能喜欢那个混蛋!”

“可是,大神,”阿多尼斯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刚才你至少说了二十次朔间前辈。”

“本大爷——”

“而且你提起朔间前辈的时候,和我的契约者谈起她的暗恋对象时一模一样。”

晃牙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以反驳阿多尼斯的论断。但他在脑中搜罗驳斥的论据时,第一时间出现的竟然是昨晚的梦。他终究没能说出话来,只是沉默着拿起饮料。

阿多尼斯也没继续这个话题,两个人开始谈论起了别的事情。但晃牙总还有点心不在焉,在异乡见到故友的全然的喜悦也不再这么纯粹。他回到家里,零正好在等他:“狗狗?怎么了,出去了这么久……”

偏偏晃牙一看到他就想到了昨晚的梦境和阿多尼斯的话。他的脸迅速涨红,胡乱地敷衍了过去:“没什么!本大爷先去洗漱了!”说完也不给零回话的时间,就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零:“……?”

 

晃牙在躲着自己。

并没有很明显,至少工作室的人感觉不出来。晃牙还是照常叫着他“吸血鬼混蛋”为他打理琐碎事物。但零明显感觉得出来,在他们偶尔不小心接触到的时候,晃牙会下意识地想避开——虽然他做得并不明显。

就好像现在。

“狗狗,汝看到吾辈的睡衣了吗?吾辈找不到了……”

“这里。”晃牙没好气地递过来,“麻烦你自己也记着点啊。”

他们的双手短暂地触碰到一起。明明只是一瞬间,晃牙却觉得对方的体温开始影响自己。他的心脏又开始怦怦直跳,脸也开始发红。他急忙想走,却被零拉住了:“狗狗不愿意继续照顾吾辈吗?”

晃牙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不听使唤了。他僵直着,没有回头:“怎么可能。本大爷可是你的助理……”

“但狗狗最近总是躲着吾辈喏。”零没有放开手,“那一次……和阿多尼斯君见面,发生了什么吗?”

晃牙僵在了原地。

零的这个问题,让两个月以来的记忆重回脑海。绮梦、躲闪、和阿多尼斯的交流、心意的明了。零没有在意,走近他:“如果吾辈没有记错……汝是从那场演唱会开始不对劲儿的吧?”

“本大爷……”

“狗狗。”零比晃牙高出一点,当他在晃牙身后低下头说话时,气息刚好能够打到晃牙的耳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晃牙的耳根不由自主地泛起了红:“没……没什么,什么都没发生!”

“没有吗?”

墙上的挂钟即将走近零点。在安静的空间里,秒针走动的声音格外明显。晃牙被这样的声音弄得心烦意乱:“没有!你到底想问什么!”

“没有的话……狗狗怎么不愿意看着吾辈的眼睛呢?”

晃牙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加快了。他看向地面,地毯的纹路蜿蜒曲折,乱得像他此刻的思绪。偏偏零还不肯放过他:“晃牙……看着吾辈。”

一切负隅顽抗都溃不成军。晃牙丧失了抵抗能力,转过身来,看向零,:“你到底想说什么?”

“接下来的问题里,狗狗只需要回答‘是’或‘不是’就好。”零的声音好像和往常一般游刃有余,“第一个问题,阿多尼斯君是恶魔?”

晃牙迟疑了一下:“……是。你怎么知……”

零没有让他问完:“第二个问题。他的契约者是小姑娘?”

“是。”

“第三个问题。阿多尼斯君那天……不,”零犹豫了一下,决定单刀直入,“汝喜欢吾辈?”

“是……不是!!”

“轰”的一声,晃牙只感觉到自己的思考能力被炸成了飞灰。他完全不知所措了:“为什么突然说这个啊!”

“狗狗对吾辈想说什么难道没有准备吗?”零好整以暇地看着晃牙,“汝这么抗拒和吾辈交流,不就是猜出吾辈想说什么了吗?”

“本大爷……不,我没……”

零进一步靠近晃牙,把他箍在自己和门的中间,两人的距离渐趋于零:“狗狗……回答吾辈。”

晃牙闭上了眼,但朔间零的气息仍然无处不在地侵蚀着他的感官。他的背后微微沁出汗来,整个人像一张绷满了的弓,随时都会断裂——他终于睁开了眼,直视着零:“我……喜欢你。”

“不是从和阿多尼斯的谈话开始,也不是从演唱会开始……本大爷也不知道具体时间。”

“总之……本大爷回过神来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本大爷躲着你是因为没想好要怎样面对你……我……”

他说不下去了。

对着喜欢的人进行内心剖白实在太过羞耻了。他被这超乎寻常的耻感折磨得口干舌燥、心跳加速。明明只是讲了两句话,他却像刚从云霄飞车的轨道上冲下来一样,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想不能这样,要保持镇静,要让前辈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什么……

打断他思绪的是一个拥抱。

零突然抱住了他,这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只听得见重若擂鼓的心跳声。零在他耳边低声道:“……吾辈现在还能许愿吧?吾辈想和狗狗在一起。这个愿望,狗狗能在零点之后兑现吗?”

心中的紧张和混乱终于尘埃落定。晃牙直视着零,深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的心情:“朔间前辈,本大爷可是和你签了契约了的,所以……”

他飞快地凑上前,亲了一下零的脸。

 

秒针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终于与时针重合。

“你的愿望已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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